作者:徐英华
钟刚简介
钟刚,吉林省海龙县人,大专学历。
1972年从长春冶金地质学校毕业后,被分配到吉林炭素厂。由于具有播音的天赋和对广播事业的热爱,1978年钟钢跨进了吉林市人民广播电台的大门,开始了他的播音和主持生涯。从播新闻到播专题,他都刻苦钻研字字斟酌,在多年的播音工作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,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。1987年,钟钢开始了少儿节目的编导和主持工作,成为吉林市的少儿广播节目的开拓者。从此,少年儿童的广播不再只是《星星火炬》和《小喇叭》,江城有了“钟爷爷”。
由于他在少儿广播节目有了突出的贡献,1988年,被我国著名儿童教育家孙敬修招入门下,收为自己的惟一的弟子,成为当时全国广播界的佳话。1990年,随着广播节目的改革,吉林市电台开辟了一档全新的栏目《空中度假村》。钟钢又在这一新兴的节目里施展才华,他以自己的风格赢得了众多的听众,该栏目也成为当时收听率最高的广播节目。1996年,中央电视台青少部的负责人听说吉林市有个“钟爷爷”。随后,钟钢加盟央视的《大风车》,与鞠萍、董浩和刘纯燕一起,成为《大风车》的四大主持人,《钟爷爷讲故事》讲到了全国。
带着央视少儿节目的经验和理念,1998年,钟钢回到了江城。在吉林市电视台创办了青少部,开辟了江城自己的青少年电视节目,他开办的《三色太阳》成为了知名的品牌栏目,深受江城青少年观众的喜爱。由于钟钢对少儿广播电视事业的特殊贡献和在全国业内的影响,他于1991年与央视的赵忠祥、沈力、杨澜等国内著名的广播电视节目主持人一起,荣获了全国主持人金话筒开拓奖。钟钢还曾先后荣获吉林省劳动模范、行业拔尖人才和政府特殊津贴等多项荣誉。2006年3月16日21时35分,钟钢因病与世长辞,享年52岁。
时间荏苒,转眼间,钟钢开我们十年了,从公元2006年3月16日起,人们就再也听不到钟钢的声音了。这天,他带着对事业的追求和对生活的眷恋永远的走了……
人们议论钟钢,惋惜钟钢,首先是对他的声音的迷恋。的确,他对语言艺术的表达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和创造。听他讲儿童故事,你会感到他是一个饱经沧桑而又慈祥的“钟爷爷”;听他对大量改革专题片的配音,你会感到滚滚的沉雷和声声的号角,让人拍案而起,奋力前行;听他对古诗和散文的朗诵,你会有风吻青山,润物细无声之感。毫不夸张的说,听钟钢的朗诵和配音,实实在在是艺术的享受。可惜,这些都已经化做天籁之音,只有他的光碟和录音留存在世上。
在为钟钢送行的路上,同行们说他干得风光,走得风光;说他干了很多事,还想干更多事;说他不幸英年早逝,留下足迹鞭策后人……
回忆起当年的那一幕,虎牛沟广场上阴云密布,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。人们叹息、扼腕、顿足、痛苦。哀乐声中,钟钢驾鹤西归,渐行渐远……
原本是吉林炭素厂一名普通职工的钟起福(钟钢的真实姓名),怎么变成了江城名人、让人爱戴的钟钢了呢?作为与钟钢交往多年的好友,这么多年我经常陷入沉思。我们交往数十年,从未间断,他前行的路上,每个脚印上都有着鲜活的故事,让人难以忘怀。我们不是从事播音工作的,当然写不了他是如何拿到全国“金话筒”奖的业务传记,就说说我们饭后茶余接触的钟钢吧,也许这更能真实地反映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算是《钟钢外传》吧。那就先从钟钢的苦辣酸甜说起吧。
对苦,钟钢说:“年轻时吃点苦,会是你终生受益”。
我刚认识钟钢时,是在年70代中期,那时我刚接替死去的父亲接班来厂工作,我住在厂区,他家住在一幢铁路住宅的平房里,全家6口人挤一铺大炕。钟钢的父亲是吉铁材料厂的一名科长,全身充满那个时代“布尔什维克”的味道。记得当时有一次在他家吃饭,我提议等他父亲下班回来一起吃,他妈说:“你钟叔今天在单位陪领导吃饭,咱们先吃吧”。我们没吃几口,他父亲就回来了,脱鞋往炕上一坐便说拿酒来。他妈问:“你没陪领导吃饭吗?”他父亲说:“我只吃了4口拉皮,喝了一个牛眼珠(酒杯)不到4角钱,不像那些人交了5角陪餐,吃了5元钱东西,人到什么时候都得自费”。然后他父亲端起酒杯与我们畅饮,喝了有半斤。这件事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,至今脑海还浮现出他父亲那种义正辞言的形象。有这样的父亲,家教肯定很严。
“文革”期间,他父亲不允许他出门,让他在家整天练仿宋字,以至成了名人的钟钢,写起字来还是一笔一划,方方正正。每当看到我在纸上草上飞时,他总忍不住说:“我就不会写连笔字,有时候灵感一闪即过,等写到需要的时候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。”
他的家庭经济条件极其一般。结婚前他自己动手做高低柜、沙发。把砖棚子砌上炕,裱糊一番就成了新房,冬天四壁寒霜。很难想象,就是在那间房里,他竟手抄了《李白杜甫诗选》、《陆游诗选》等等。在我的文友中,他是手抄本最多的一个。
钟钢于1972年分到吉炭301车间一工段,工种是破碎,俗称“打大块”。这活很脏、很累,但一有空闲,他就利用工余时间跟开抓斗天车的师傅打得火热,并乘机学会开抓斗,直到他离开吉炭,也从没听他说过煅烧炉的活脏、热、苦、累,每天都精神饱满的上班。在他离开吉炭之后,301的那些有点爱好的人经常小聚,也从未听到他对吉炭的艰苦有过抱怨。相反我几次在电台、电视台都听钟钢对新来的同事讲:趁年轻时吃点苦,多学点本领会让你终生受益。我还听到钟钢不止一次地对他儿子说:“真应该把你送到吉炭301车间干个三、五年,出来肯定出息。
钟钢对生活中的磨难表现出一种豁达,能主动把磨难当成磨练,这为他今后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思想基础。
对辣,钟钢说:“挫折是最珍贵的学费,它能让你终生不忘”
钟钢一分到班组,他的天赋就立刻被发现了。班里让他天天读报,他也非常喜欢这个“额外差事”,每篇文章都读得抑扬顿挫,非常投入。对此,我也常对他说,“你是301车间个人兴趣与革命需要结合最好的人,不同的是,你把兴趣变成了追求,你把兴趣扩大成了事业,所以你成了钟钢。
钟钢报纸念得好,被厂广播站知道了。正好当时的女播音员请长假,经请示就把他借到广播站帮忙。在那里,他每天喜形于色,匆匆忙忙,真想要好好干一番。干到快要4个月的时候,有一天中午,厂革委会领导开完会到食堂吃饭,路上听厂广播喇叭传出一个洪亮男中音,有个领导就问是谁?有人回答说是301的工人,叫钟起福。又有个领导问他多大岁数,回答说他二十几岁。这位领导当时就指示,“这么好的岁数不正是在301出力的时候吗?这不是浪费人才吗?快点换女的吧。”第二天,厂广播马上就换了人。
那几天钟钢的脸色不好看。但过几天他便想开了,对我说:“领导说的也对,像我这么大的小伙子不抡大锤,去念报纸,谁能没意见?”说来也巧,十几年后,我厂要晋国家二级企业,需要有一部电视专题片,工厂把钟钢找来配音。厂领导审完片后,李圣华厂长问:“这声音这么好是谁配的?”有人说,这是原我厂的钟钢、301的钟起福,李厂长当时拍了桌子说:“这样的人才怎么能放呢?”在场人只好讪笑一下,“当时你不是没当厂长嘛。”
可以说钟钢当时没有当上吉炭广播员,是因为“革命需要”让他当上了生产第一线的劳动者,实在是被“辣”了一下。无独有偶,他在电台工作时又被“辣”了一下。
刚粉碎“四人帮”时,有部话剧是宗福先写的叫《于无声处》,在社会反响挺大。钟钢当时在电台播音组当播音员,他感到当时市电台的节目形式太单调,就自己动手把宗福先的小说《入党》改编成了广播剧。我下班后随便到了他的家,看来他是一夜未睡,进屋时只见他光着膀子,可能写得太累了,一张满族的长条饭桌两腿搭在炕面上,两脚蹬在炕墙上,桌面倾斜,一炕稿纸,嘴里还说“快了,快了。”我一看有一百多页。电台领导看了很满意,不几天就配备人员开播了,我听后感到还真挺好,心想这回他该露脸受表扬了。
过几天我又去看他,以为他会得到嘉奖而兴高采烈,兴许还能混顿小酒。没想到他的脸色如同当年没当上播音员一样。我问他为啥,他说,“别提了,我满以为咱做的是好事,不要名,不要钱,但别人认为咱是出风头。”他说,“播音组的人说,你是播音员,不安心自己的本职工作,搞什么剧本?荒了自己的地,种了别人的田;文艺部的人说,“播音员搞什么剧本,编辑写什么你就念什么得了,你要能写剧本,还要我们文艺部干什么?”
是的,这事谁听了都生气。这是我所知道的钟钢两次尝到“辣”的滋味。但是我很少听到他对这些事的抱怨,特别是成名之后,偶尔有人提到,他总是哈哈一笑:“那算多大个事呀!”他经常说,人生受点挫折,只要能正确对待,坏事就能变好事。特别是年轻时,多受点挫折比多受到表扬让人进步更快,挫折是你付出的最珍贵的学费。让你终身不忘,一生受益。